望乡组诗

覃晓蓉

      望乡（组诗）
        覃晓蓉

      奶奶的记忆
我从天水到重庆一路轻歌
风一样扑进奶奶的怀里
奶奶—— 奶奶—— 奶奶——
晓蓉回来了！晓蓉看您来啦！
一声响过一声
长长的沉默——
一瞬间  我明白
所有的激情都无法融化
那道冰冷浑浊的目光              
所有的热情都掀不开
奶奶那呆痴的面容
哀伤如潮涌  我丢下
一桌的亲人  独自悲伤
奶奶的世界遥不可及啦！

九十六岁的奶奶只记得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叔娘
一个是我的侄子
只要有人去看望她
都会大声告知自己是谁
每每看着奶奶木讷的神情
没有不绝望地离开的
偶尔  她会清醒
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眼问来人
普尔呢？刘财芝呢？
声音细若游丝
善良的叔娘与小叔劳燕分飞
聪慧的侄子与他病重的母亲两隔阴阳
他们是奶奶最深最久的牵萦

两个世纪的风霜洗劫了奶奶的过去
一个三十岁便寡居至今的铁娘子
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的顽强母亲
曾经侠骨豪情、刚正辣练的女民兵连长
年逾花甲仍奔波在乡邻里短的和事奶
如今依然用慈悲  用正直  用善良  
支撑孱弱的身躯
她以最柔软绵长的期望
包裹着两个失去依靠的灵魂
其他亲人都还幸福地生活着
所以简单到无需惦记
不念不想到遗忘
那被记得的人  是痛着的
被遗忘的人  也是痛着的


         小村老了
小村子跟奶奶一样安静得出奇
只有在隆重的春节才能听到
回乡年轻人的喘息
那条联系外乡的石板路
犹抱琵琶羞怯地隐去了面容
任凭疯长的野草在上面横行霸道
晾晒粮食的水泥院坝和小路一样
布满幽幽的青苔
看家的老狗成天无所事事
铺平了身子
任由暖暖的阳光抚摸
惬意地欣赏鸡鸭鹅们搔首弄姿

绿意浓浓的田畴
一两个锄地的花甲老人
落寞的羊肠小道上
有几个不能随父母进城的小学生
就连屋顶冒出的袅袅炊烟
还夹杂着老人的咳嗽
沉甸甸地飘升
你看
小洋楼代替了破烂的土瓦房
自来水流进了每家每户
各种电器一应俱全
小村子  还是老了
跟奶奶一样
无法阻挡岁月的磋磨
头顶着枯干的苍苍白发
与命运争抢插隙而过的白驹
小村   奶奶   岁月啊
谁赢呢？   

       小河
小河被工厂的污水侵扰后
便与两岸的生灵渐渐地疏离了
昔日清凌凌的河水泡大的伙伴们
厌弃了现在面色乌青的河面
一头扎进了陌生的城市
河里再也没有争相竞渡的小伙子们
激翻的哗哗哗的白浪
耳旁再无勤劳的姑娘媳妇们
嬉笑怒骂的泼辣和捣衣声
偶尔在水面轻灵滑行的小船
也不知搁浅何方
空留那些岸边啃青饮水的羊羔儿
和老实巴交的水牛

小河寂寞地流淌着
偶尔  几个无聊的男人扛着鱼竿
游走两岸
默默地祈望
无视行人的挖苦和嘲笑
这些守着翠山苦水的乡亲啊
怀抱着小河
执着地生生不息
小河的梦想
也许只有岸上的工厂知道

魏磊

抒写生动感人，让人读后落入沉思。文字上如果能再提炼一些，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