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暴躁的边缘

刘凤

游走在暴躁的边缘
                        刘  凤

我班上的小L，聪明，个性强，任性而且顽皮。上课不是趴在桌子上就是和自己的文具较劲，课间，他的名字时不时会被同学“义愤填膺”地举报，常常令我头疼不已。
一节语文课上，我发现他总低着头在忙着什么，走近一看，桌上文具散落一片，被拆成零件的笔无辜地躺在那里。我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敲了敲桌子，他赶紧把东西一股脑塞进笔袋。不一会儿，他的头又低下去了，竟然把阵地转移进了桌兜玩得不亦乐乎，我心里的火苗噌一下冒了出来，不得不点名了：“L同学,请坐好听课！”他把手从桌兜里拿出来坐好。我在黑板上写完板书，一转身，发现他又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哪有这么不知趣的孩子！”火冒三丈的我二话没说，下去就把他的“玩具”没收了。
这下可好，我还没走到讲台上，学生告状了：“老师，他用眼睛瞪你……”回头看他，歪着头，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居然又趴在桌子上，用两只手摆弄着扁扁的笔袋，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似乎在告诉我：“就不听课，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看到他那任性而又淘气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其他孩子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我，看我怎样处理这件事，我觉得自己的威严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心中的火越烧越旺，游走在暴躁边缘的我，真想把他从座位上拽出来，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个孩子，我看他能坚持多久。于是，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次用严厉的目光注视了他十几秒，不再去理他。我全力保留下的冷静却给课堂带来了不小的低气压，再次调整情绪，背过身舒缓快要僵硬的面部表情，转身，微笑，对所有孩子只说了一句：“看谁坐得好？” 孩子们马上坐端正了，只有他还继续摆弄着笔袋，我没理会，继续上课。我边讲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他，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自觉没趣，他慢慢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接着又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开始漫不经心地听课了。
我心想，你终于坚持不住了，还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别人的重视，小孩也不例外。还有什么比被别人轻视、受到冷落而更能触及一个人的灵魂呢？这时我乘机表扬他。我说：“看来L同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样很好，其实，改错不在于你保证了什么，而在于你应该做什么。你的实际行动证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听了我的表扬，他居然像其他学生一样坐端正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我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插曲只有短短几分钟，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一场怎么样的心里拉锯战，自己的克制力接受了怎样的考验。
课后，经常躲我十丈远的小L竟然主动问我：“刘老师，我能不能换一个岗位，我不想当桌凳管理员，我的花不能老浇水，我怕同学把我的花浇坏了，我想当盆花管理员。”“当然可以，但是其它的花也要照顾好，可不能偏心哦！”我刮了刮他的鼻子。他不太适应我的亲昵，摸摸自己的鼻子点点头，转身上操去了，满身飞扬着轻松愉快的气息。自此，我又时不时听到同学大惊小怪的告状声：“刘老师，L浇花的水又漏出来啦……”却再看不到盆花耷拉着脑袋的模样。
世界如此美好，孩子如此可爱，我能少一次暴躁，这样很好。